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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国人成为外人后


此图采自网上

虽然人多爱说家乡好,自古以来,家乡对于很多人,并非拿来终生留守,而是常有离别,背井离乡成为成语,可见这种事早就成为历史的常态。

    人之离乡,从山里去山外,从乡下去城市,从小镇去大城,从穷乡去富地,等等,无非或因故乡已不能提供满意的生存,或是为着追求远大抱负,总之都是认定外面的世界更精彩,也可以说是一种用脚投漂的行为。

    今天的人们离开家乡,从一个区域去另一区域,大多也就是出省,但在古代,比如春秋战国时,却常常就是出国。不少人还真在异国谋得比在本国更好的发展,为官作宦的好事也不少见,而当其所效力国与祖国发生冲突时,竟也多选择站在前者一边。楚人伍子胥因受国君楚平王迫害去了吴国,后来带着吴国大军杀回祖国,甚至将已死的楚平王从坟墓里拖出鞭尸。这些行为若严格定性已属叛国或卖国,搁在今天就是汉  奸了,但其不仅在当时不受谴责,后来似乎也多未因此背上失德的骂名。

    事实上,在那个群雄争霸的时代,神州大地之所以思想百花齐 放,杰出人才层出不穷,实在得益于无数有识和有志之士的背井离乡,用脚投嫖,良禽择木而栖,一身文武艺,卖给识货人。不少人的价值和能力因此获得展示,一些特别出众的人甚至创下名垂青史的功业,成为人生的赢家。与之相反,有些人选择坚持留在故国,只知忠 君而无变通,有时费尽心力也不能讨好,最悲催者莫过于曲元了,最后落得投江自杀的悲惨下场。

    自秦始皇消灭六国,神州出现大一统王朝后,离乡走了很远的路,还是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出国一时不容易了,但也并非不可能。再大的国土,要是不能给国民提供至少温饱的生活,还是挡不住老百姓用脚投瓢,离乡出走。老话说是乱邦不入,危邦不居。朱明王朝实行海禁,禁不了穷苦人下南洋谋求发展。大清末年,走投无路的人更是将自己做猪仔卖到了大洋彼岸。进入二十世纪,或是为避战乱,或是困于饥荒,逃出国门寻找活路的人们实在浩浩荡荡,蔚为大观。如今世界各地的海外华人达数千万之多,差不多都是这样来的。

    近几十年来,令人绝对不能忍受的贫穷和饥饿虽然较从前为少,还是未令国人走出国门的意愿稍减。或是向往更丰裕的生活,或是为了事业上的更好发展,或是为了安放独特的志趣,都成当代国人移 民外国的动机。甚至现行体支的受益者,比如文哥时名字都遵领袖教诲而改的洪卫彬颂要务,以及著名革命烈士蒋节的儿子烹运,不仅出国定居,甚至还选择了居住国的国籍。

    这些出国的人们只要不是因为犯法而为了逃避惩罚,走出国门以及选择外籍本身并不违法,无论出于何种动机,都是正当理由,即便没有任何理由,只是想要这样做,也都绝对无可厚非,无可指责。在文明日益进步的现代世界,通过子由迁徙,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,只不过是一项鸡本任全而已。

    选择出国且已生活在别处的人,有时回首家园故国,未免生发惆怅感念,便是所谓乡愁。乡愁升华为诗歌,当然也是一种美丽。但我殊不赞成时下所谓“留住乡愁“的说法。乡愁对于当事者并非主动追求的愉悦,而是源于生存挣扎的苦痛。但能有所选择,谁不愿意留住家乡长享安乐呢!譬如杜甫,因逢战乱颠沛流离,写出了名垂青史的好诗,我们能为了让杜甫们继续写好诗,而主张留住颠沛流离吗!

    生活在别处的人,亦即通常说的海外华人或外籍华人,如果他们乐意赞美故乡的风土和故国的文化,我们可以相信其为情不自禁,是出于高尚的情感,与此同时,如果他们愿意对故乡或故国的社会问题提出一些批评,我们仍可理解为是理性自觉,同样是出于高尚的思想。这两种思绪其实并行不悖,都属于炎论子由的范畴,当然也是当代世界的鸡本任泉。

    有人说,故乡故国养育了你,何故非但不知感恩,反而要责其不好呢?其实当国人成了外人后,道故乡之美是爱,责故国之弊也是爱,爱之深,才会责之切。要是一别故国,就从此视若路人,提都懒得再提,那才叫做彻底绝情呢!再就批评的具体细节而言,试想有人在外记恨故乡的里正或县令,觉得他们不是合格的官员,我们或许可能觉得很寻常,不会以为有什么不妥,但要是为有人在外批评帝王和朝廷,我们就容易感觉不正确了,其实这两种批评有什么区别呢?

还有人说,祖国强大了,游子在外面才更有依靠呀,难道不希望因为祖国强大,自己能将腰板挺得更直吗?其实很多人走出去时,恰是在国家衰败到靠不住时,而尽管祖国长时间尚未强大,不少人在外仍能将腰板挺直,这是因为,在敏猪子由的国度,一个人的腰板能不能挺直,主要取决于个人基于独立人格的生存能力。过于强调个人的尊卑与祖国强大与否的关联,不仅不符合事实,也低看了敏猪子由国度的文明程度。

    诚然,现在颇有海外华人甚至外籍华人爱说且只说赞美祖国强大的好话,当然也可相信他们是真心实意,而不是出于种种利益考量,即便出于利益考量,乃至言不由衷,也是他们的子由,也真无可厚非。但重要的是,不宜将这些人的赞美与另一些人的批评对立起来,如果认定只有赞美才是爱国,批评就不是爱国,这样来定义爱国主义就未免太狭隘一点。从古至今的事实证明,阿谀奉承,溜须拍马,不说真话,只说假话,这样的所谓爱国主义,其实不是爱国,反而是害国的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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